樓道里的油香還是那么誘人，令我不住深吸了一口。

　　打開家門，滿是熟透的米飯香，除此，便沒了其他。我有些愣住了，今日想用那微波爐竟也用不成了。我開始屏住一口氣，利索地干著活，洗鍋燒湯。

　　囫圇吃完后，便開始尋思怎樣打電話“質(zhì)問”母親。

　　“你上午不休息么！”

　　“你外婆今天身體不舒服，我?guī)�她去看看的�！?/p>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沒事，就是有些低血糖，你把冰箱剩的熱熱將就下。”

　　“檢查要一個上午？”我把電話掛了，或許是覺得自己滿腔的委屈沒有理由再潑出去了。

　　一樣是這個星期，這是個陽光明媚的周六早晨。原先七點就下定決心起床的我，八點多依舊在床上打滾，“快點起來，你鹽城那邊的爺爺走了。”母親說的簡短有力。我一咕嚕爬起，只是驚訝道：“這么突然！”在我的記憶里，爺爺一直是那個小腦萎縮，與我從來沒有一句完整交流的爺爺。但我知道，這個人對父親而言很重要。

　　上了車，父親就那樣坐著，也會偶爾問問我暈不暈車，最近學習有沒有困難。他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到了老家，院子前的小路實在泥濘，一家三口便下來走。父親還是那副樣子，不時踩在泥洼里說兩句：“這路要修修了�！彪x家愈來愈近，在父親身后遠遠的看著他，他分明在抖！接著他又快走兩步，又故意踩到水塘里，停下來整理滿是泥點的褲子。母親在旁催著：“一家人都在等我們，別磨蹭了�！备赣H還是“我行我素”，繼續(xù)踩著泥點子。到了家門前，父親上下端詳著這久違的老房子，而后，奔向躺在那里的爺爺。父親拿下眼鏡，捂著臉，蹲在地上抽咽。

　　我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的記憶里有沒有我，但是他是父親心中的頂梁柱，是父親年少時仰慕過的“英雄”，是父親永遠可以停泊休憩的港口。而數(shù)小時前，父親依舊在他的職位上為我的未來打拼，對這一切茫然無知。此時，我難以想象父親心中是何種層次的自責。或許母親對外婆也是無異于此。當我埋怨著這一餐吃不飽時，母親對她的母親正滿心焦慮；當我埋怨著父母對我的關(guān)心少之又少時，他們也背著無數(shù)對長輩的愧疚來勾畫我的藍圖。

　　又一次走在那條泥濘的小路上，踩過父親走的水洼，那腳印厚重而深沉。這讓人牽腸掛肚的親情，令我羞愧不止，又暖如春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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