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歸來兮——”我聽見回聲，來自山谷和心間。天色已是黃昏，抬眼望去，日暈邊竟少有地鋪滿紅霞，牽出屢屢云煙，銜接青黛的山群，延盡紅土與柏油路，織連生命的每一個(gè)角落。

　　“安寧和幸福是要凝固的，永久是這樣的安寧和幸福。”

　　碌碌整日，自石階而上，我獨(dú)自走著。空氣沉默著，聲控?zé)糸_了又關(guān)。樹的枝條伸到窗內(nèi)，搖晃著已染盡了的綠。

　　我無端想到某條河——仿佛也就只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。河的兩岸一邊青草豐潤，其間怒放著嬌花；另一邊枯草遍布，焦土上斜插著腐花。我在河中漂著，找不到落腳點(diǎn)——之前興許是有的，河中有時(shí)會(huì)突兀出現(xiàn)高過水面的石頭。幾次站在其上往岸上跳，卻每次又跌入河中。

　　眼前的門忽然打開，我吃了一嚇，忙往前邁步。屋內(nèi)開了燈，我卻只覺得暗。再往前走，每走一步就愈壓抑一分，使人幾近窒息。

　　阿！這不就是我的住宿？現(xiàn)今已充斥著寂靜。家人都在此，我卻覺仍孤身一人。我手握一紙書信，有人上前來撕了個(gè)粉碎；我便另拿了他所擁有的信，這時(shí)他便怒吼起來，稱我為“已死之人”，跑上前來想要奪回。其他人有的叫嚷著，有的只是沉默。

　　身處家中卻與家人怒目相對(duì)。我想，我與他們竟隔絕到這地步了。原先腦海中很清楚的天倫融融之地，現(xiàn)在卻忽地模糊起來。于是我禁不住悲傷起來了。他們一面維持我的生活，一面奪去我的思想，將我隔成孤身，使我很是氣悶。

　　我想到我自己，又竟害怕起來了。我想，我的活動(dòng)軌跡是否破壞了他們所想的“家”的概念。我之前所說的，所想被奪取的思想，不也全部如此？

　　收拾好一些必要的東西，我坐在窗臺(tái)上。家中年幼者的情況如我一樣，有時(shí)我身上也顯出令自己鄙夷的某些年長者的行為。我見他們，只看到他們似也如我愁眉不展，整日只是奔走在學(xué)府和住宿間。

　　黑夜中閃爍著明燈，光亮直射屋中，桌臺(tái)上反射著光，熟睡的同輩衣上閃著白輝。我眼前浮現(xiàn)出白輝浮動(dòng)，波光粼粼，聽到潺潺的水聲，又浮在河面上。水流得很急，但我躺著隨其而流。向晚的秋風(fēng)掃過臉頰，我從中觸到蕭瑟，觸到無聲的哀苦。

　　我在緩風(fēng)中合了眼。

　　再醒來，我已漂至岸上，便站起身往前走。我知道我在走自己的路，這路沒有盡頭，往后看再無可退，只有湍急的激流奔騰不息。

　　“我要向著新的生路跨進(jìn)第一步去，我要將真實(shí)深深地藏在心的創(chuàng)傷中，默默地前行，用遺忘和說謊做我的前導(dǎo)……”

　　我一路漫游，將過往的苦痛和開懷灑在心底，葬下我的軀殼，似物主驚起希望又將其引入靜謐。

　　二零二零年九月五日

　　年級(jí)：初三年級(jí)

　　作者：謝文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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